【凯源】《苍鹰振翅》1
军用大卡响得可怕的马达声在耳边轰鸣，停车时陆续熄火的气音之后回归沉寂。车子像长龙一样列队停靠，一时间尘土飞扬。成都郊外的天空与其说蓝，更像是灰白色。王源被身边的人拍醒，和所有穿军用常服的人一起从卡车后箱中鱼贯而出。
成都军区作为西南的主力军，拥有优越的地理条件和基础硬件，同样，也拥有中国乃至世界首屈一指的最强部队。
黄沙平息，所有兵都一齐看向前方的大门和上面金光闪闪的大字。
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军区特种大队。
西南军区所有军人的梦想，中国最强特种部队之一——西南猎鹰！
现在走下来的所有人，都抱着最高的目标和觉悟，走进这个大门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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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源在成为选拔兵的第一天半夜只见到了自己的代教官。刘成虹体型看起来微胖，脸也圆，眼睛不大，眯起来就是条缝。
所有人在到达之后，就拿到了自己的分配。王源倒是凑巧，竟然遇到了自己军校时期的同窗刘志宏。之前乘车时没能碰上同一辆，下车后人多，自然也没心思注意。直到分床位后，才在隔壁看到了熟面孔。
选拔兵人数多得可怕，相对的，住宿条件也磕碜得令人发指。将近两百个人挤在一个仓库里，上下铺密密麻麻排了四五列。每张床边一个台子用来放所有杂物，头尾各有一个公用厕所。
王源东西一直都不多，三两下就准备好了，坐在床头和刘志宏单方面唠嗑。刘志宏一边整理常服一边考虑该怎么安置自己的几本书。之后就是两个人的叙旧，天南地北地聊。刘志宏不说话还靠谱，开了口就停不下来。两个人硬是折腾到将近十一点。
三点半响起集结号，王源猛地睁开眼睛，身子僵了一下，就一刻不停地蹦起来，抓起衣服就往身上扒拉。边拉拉链边下床时发现身后还有几个人蒙在鼓里，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，一脸茫然。王源急着狠狠拍他们床边缘，大声喊了句"紧急集合！"
那兵反射弧也长，被吼了还云里雾里地想回句"啊？"，才发现吼他的人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。
床与床之间的过道混乱得不像部队集合，更像灾难现场。王源从边门跟着身边几个人一齐跑出去，像出头鸟一样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，首先在操场上站好。
王源被别人的眼光扎得有点发麻，他微微侧过抬起的头，用目光向刘志宏表达了心中的想法。刘志宏看着他，眨了眨眼，又收回视线。
后来才有从大门口跑出来的兵衣衫不整地入队，在身高问题上目测一下，各成几列。王源四周看了看，除了他们这队，其余的所有人都在整理自己的衣物装备，这么一看反而没几个人真站得直又不动。王源心里咯噔一下，两脚跟猛地靠拢，站得更挺直。
要在任何一个方面做到最好，包括现在这些。他想。
哨声响得突兀，有些刺耳。王源大概听明白了，在这声哨声之后队伍就已经成型，剩下的还未到队的……王源没有继续往下想，因为代教官的声音已经随之响起。
"现在到队的留下，没到队的明天就收东西回自己部队。"
操场上瞬间一片哗然，到队的放下心，不再整理衣物，开始打起哈欠。没到队的好些人已经到了操场，距离队伍只有不到五十米。队伍周围充斥着各个地区耳熟能详的国骂。代教官面不改色，无视了所有失去资格的士兵，继续开口。
"队伍里的，也别就安心了。"他说，"衣冠不整的全部扣五分。"
"你们每个人有100分，接下来的选拔期里，扣完了，你们就收铺盖滚蛋。"
刘成虹的态度很明确，不屑于和失败的人费口舌。因此直到放他们回去睡觉，他都没有再和那些人解释过任何一句话。
而失败者在第二天起床号响起之前，已经背着包，踏上离开的卡车，就像满怀希望和信心地来时一样。
王源醒来后，看到那个被他拍过的床板。那些兵终究没有反应过来，所以床上的被褥已经不见，剩下一张空荡荡的木板。
他看着那张床，心里能想到，这样的突击只是这场选拔的一个小插曲，一个下马威。而接下来的生活，才是真正开始，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兵王为目标而拼搏的选拔！
"全体都有，负重20公斤，10公里越野往返，跑步走！"
四个月的选拔期过了八分之一，到猎鹰之后所有人都在期待技术性的教学，但至今为止，充斥在每天的是无休止的体能训练和压榨。武装越野的强度从来没有低于20公斤负重5公里往返，3个500是每天的必备项目，所有人从最初的无法接受到后来的麻木，代教官心情一好，随时随地来一场急行军都不是什么大事。
即使如此，分数仍然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被扣下去。任何一个训练成绩都没有标准，只有人数。最后五名不论成绩，都免不了三分五分，两周里竟然真的有不少人被扣光分。几乎每天，床都会空出几张。追逐梦想的人被拒之门外，不仅是对他们的打击，也是对于留下的人的警醒。几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掰指头算自己剩余不多的分数，然后巴不得两只脚迈出登天一样地速度，肌肉足够支撑负重之下的身躯。
但这当中没有王源。
训练结果谁都看得到，王源从来不是第一第二，但一定是第一军团的中列。他似乎从一开始就保持一定的速度在前进。当最初所有人都全力冲刺时，他吊着车尾不紧不慢，半程过后其他人开始体力不支，一批批减速，他就依旧保持那个速度，等着前面的人和自己慢慢拉近距离，最后将他们甩得更远。
正是他这种悠哉游哉的状态，让代教官没有注意到他，而在队伍里更是似乎泯灭众人之间。
所以在选拔兵到达两周后，刘成虹所带的这个队才有幸看到他们的正牌教官。
当然，后来王源想起这天，才觉得，碰上他，估计是二十几年的霉运和好运都爆了满格。而这个人，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教官。但这些都是后话，暂且不提。
教官到训练场地时整个队都在做俯卧撑，刘成虹一边喊数一边在当中走来走去。
"383……背都下不去，你没吃饭哪？！"
小腿被狠狠一踢，那个人差点腿软地趴下去，但他不行。
所有人都不行，趴下去就是五分。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，逼迫自己坚持到500个。早上的急行军之后，500个引体向上和蹲起让手臂和小腿都几乎酸得抬不起来，俯卧撑做得吃力万分，完全没有过去在部队每天例行的3个100那么轻松。
"410……"
"411……"
"412……"
"啊啊啊！！"
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之后，一个男人像是被卸下了所有力气，直接脸朝下地瘫在地上。
刘成虹走上前去查看姓名，四周所有人都移开视线，不愿再看……
结束时王源才看到一直靠在墙边，抱着胸看着他们的军官。刘志宏低声说了句"啧啧，二毛一啊。"
两杠一星，王源自己不过就顶着个军校带出来的一杠两星，瞬间对这个少校肃然起敬。
刘成虹正念着出局名单，少校手里也拿到一份文件，就着大中午的烈日眯着眼浏览。没能做完俯卧撑的男人正好分数清零，他手臂绷着，拳头握得死紧，连青筋都爆出来，微微发抖。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，他突然抬头，眼睛里的愤怒像是要把刘成虹吃了一般无法掩饰。他用洪钟一般的声音大声吼出自己的不甘。
"我不接受！！"
这一声响彻了整个操场，王源似乎都听到了回音阵阵地绕在耳边。
刘成虹听到了，抬起头，眼睛眯成缝，看了眼那个男人。
"我不接受！！这种怎么可能是特种兵的任务！！你让我们两周每天都做同样的事情！用各种失误来消磨我们的分数！！怎么可能有人能留下来？！"
"我不接受！！我要求…用更公正的方式来选拔！！"
刘成虹表情仍然没变，倒是那个少校掂着个名单走过来。
"没有人能留下来？"他挑起一边眉毛，看着手上的纸，"这不还有个满分的吗？嗯，王源？"
全场哗然。
王源整个人都不好了，嘴角抽得厉害。诶我说少校先生，您这是嫌不够乱，还得拖个人当靶子是吧？我丫躺着也中枪啊？
"何况……"那个少校用他细长的眼睛向上吊，扫视了一圈队列，最后停在那个男人身上，"没分就可以顶撞教官了？在部队里学了的都忘了？翅膀还没硬就敢扑腾了？"
"我知道你们在原部队都叱咤风云，但在这里，你们什么都不是。
军队的原则是什么？就是服从！教官的命令就算是错的也要执行到底，一句话都别给我说，不需要在这个时候有自己的意见。"
"报告！"
整个队的人，包括那个已经被少校堵得满脸涨红的士兵，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第一排中间并不太高大的男人身上。
王源看着刘成虹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，少校的脸也转过来，他眯起眼，上下打量王源，然后扯了下嘴角："说。"
"我认为您的观点是错的。"王源深吸一口气，继续开口，"士兵的职责的确是服从，但并不是不管不论地绝对服从。而是服从对的命令，并对于错的命令向教官提出质疑或指正。"
他说完，就看向前方，依然站得笔直。
"你叫什么？"少校微微皱起眉头，似乎不满于他的异议。
"报告长官，选拔兵王源。"
"哦……你就是王源啊。"那个男人轻蔑地笑了一下，"分数没被扣，很得瑟嘛。"
王源没什么反应，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暴露出他的紧张。
少校看在眼里，低头翻了翻名单："顶撞教官，十分。"
全场又哗然。
刘成虹之前扣未打报告就说话，一次两分，全队兵都敢怒而不敢言，这少校一句话就把一个至今都还满分，以后可能也会是满分的人，直接扣了十分之一下来，就因为一个瞎扯淡的顶撞教官。
"我说过了，士兵没有拥有自己意见的必要，西南猎鹰也不需要你这种不把服从命令当第一天职的军人。"少校用向上的余光看了眼王源，"还抱着这种想法，那我会让你趁早滚蛋。"
说完后，他又抬头，把视线放在了全队人身上，声音放得更大了些。
"顺便说一句。我是王俊凯，你们的教官。接下来的时间就由我来操你们。"
"那么，多多指教了。"
王俊凯微微扬起头，挑着一边嘴角，笑得有些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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